小七突然拽住他衣角："等等！"少年一瘸一拐地跑回卧室，从角落里抠出个油纸包，"用这个......柳如烟给承嗣小少爷下过毒，师父在世时，我求他配的解药……"

油纸展开，里面的药粉泛着诡异的青色，阿竹凑近闻了闻，突然打了个喷嚏——这味道竟与多丽姐提过的"断肠草解毒散"相似，只是气味更淡些。

"你什么时候......"

"柳如烟知道我师父是隐世高人，我也跟着学了不少本事，便骗我给承嗣小少爷做些补身体的点心。"小七咧开缺了门牙的嘴，"我在狗洞里蹲了半宿，亲眼看见她往杏仁酥里掺东西……"

多丽不知何时抱着念玉站在了廊下，狐镯在她腕间微微发亮，映得那双眼睛幽深如潭。"阿竹，你带着药跟李管家去。"她解下腰间荷包，"顺便把这个交给小红。"

荷包里沉甸甸的，显然是银子。阿竹会意点头——小红是他们在李府最要紧的眼线。

夜色更深了，李承嗣蜷缩在床角，小脸憋得青紫，柳如烟捧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站在床边，自打诊出喜脉，李守业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她，连抚养李承嗣的王如意都被赶去了偏院。

"老爷，宋郎中说这孩子先天不足。"柳如烟抚着肚子，"不如送去庄子上养着，免得过了病气给......"

"胡说！"李守业烦躁地踱步，"承嗣明明是吃坏了东西！"

房门"吱呀"一声被推开，柳如烟的贴身丫鬟小红垂着头进来，手里捧着食盒："老爷，姨娘亲手熬的冰糖雪梨......"

"滚出去！"李守业一脚踹翻食盒。

"祖父......"李承嗣突然抓住李守业的衣角，孩子手心躺着颗蜜饯，眼睛湿漉漉的，"您别生气，承嗣乖乖喝药......不苦......"

李守业愣住了，这个自打李鸿樱坠河身亡后就被王如意抱走的孩子，第一次主动亲近他。

柳如烟挑眉看向小红，眼中闪过一丝阴毒："老爷，明明就是这丫头给承嗣吃了不干净的东西......"

"够了！"李守业抱起李承嗣，"以后小少爷的饮食由我亲自过问！"

黎明前的黑暗，启明星孤零零地挂在天边，连李府门房的灯都灭了。后院的枯井旁，阿竹将李承嗣的药渣摊在油纸上，小红举着的灯笼映出其中几粒可疑的红点。

"是断肠草和朱砂，量虽小，但天长日久……"阿竹的声音发颤，"柳如烟想毒傻承嗣小少爷......"

小红倒吸一口凉气，灯笼突然被风吹得剧烈摇晃，映出月亮门后的一道人影。

"有人来了！"小红吹灭灯笼，两人慌忙将药渣丢进枯井，刚躲进假山缝隙，就听见王如意贴身嬷嬷沙哑的嗓音："姨娘说今日趁老爷去县衙，把贱人肚子里的孩子......"

阿竹回到丽轩堂时，东方已经泛白。多丽和小七显然一夜未睡，多丽听完禀报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，颊边的狐痕在晨光中微微发亮，映得她半边脸如同玉雕。

她取下墙上挂着的匕首递给小七，"敢不敢回李家做内应？"

小七接过匕首，在跛腿的裤角上蹭了蹭："我这条命是多丽姐给的。"朝阳升起，少年缺了门牙的笑容格外明亮。

阿竹从药柜深处捧出个陶罐："带上这个，听说柳如烟闻到狼蛛的气味就会起红疹。"

多丽轻笑出声，看着两个少年头碰头地商量对策，忽然想起多年前和多米、多花、多宝在山洞里取暖的夜晚。那时他们也是这样，把少得可怜的食物分成四份，在黑暗中互相依偎着入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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