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:“解释。”
风穿过青石镇后勤营地的帆布帐篷,卷着远处尚未散尽的血腥气,在沈小虎耳边打着旋儿。他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,背脊抵着一块棱角粗糙的岩石,凉意顺着布料钻进骨头缝里,却驱不散四肢百骸因极致恐惧而泛起的灼热。
邪修的尸体就倒在三步开外,七窍渗出的黑血在地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,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空,瞳孔里还残留着临死前的错愕与怨毒。沈小虎的目光不敢往那边瞟,可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那抹刺目的暗红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。
“解释。”
两个字,不高,却像淬了冰的利刃,“唰”地划破营地的死寂。
沈小虎浑身猛地一颤,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,牙齿瞬间开始打颤,“咯咯”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他僵硬地抬起头,视线里撞进一片冷冽的白。
陈明静就站在他面前,距离不过两步。方才激战留下的血珠还凝在她月白道袍的袖口,像雪地里溅了几点红梅,却丝毫没冲淡她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。她的眉头微蹙,那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,底下藏着翻涌的暗流——有惊疑,有审视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。
这是沈小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。
以前在青云宗外门远远望见时,只觉得她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,清冷、遥远,连轮廓都带着模糊的光晕。可此刻,她的眉眼分明得近乎凌厉,挺翘的鼻尖下,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,每一寸肌肤都透着“生人勿近”的气场。尤其是那双眼睛,像最纯粹的冰晶打磨而成,视线落在他身上时,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抵灵魂深处。
沈小虎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又干又涩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他张了张嘴,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,像破风箱似的拉扯着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几个不成调的音节从喉咙里挤出来,细若蚊蚋,连他自己都听不清。他想解释,想把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切说出来——那慢下来的时间,那涌入脑海的奇异“感觉”,那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着的手臂……可话到嘴边,却怎么也组织不成完整的句子。
这听起来太荒唐了。
一个连劈柴都能闪到腰的废柴杂役,说自己靠“感觉”杀了个筑基邪修?谁会信?
怕是只会被当成吓傻了的胡言乱语,甚至可能被怀疑和邪修有勾结,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。